寫作中的觀察,主要是指人們運用感官對自然現象和社會現象進行考察。觀察是認識的基礎。調查和閱讀在很大程度上是利用別人的觀察成果,而回憶則是運用以往的觀察成果。觀察對於寫作有著重要意義。魯迅先生曾經對人說過:“此後如要創作,第一須觀察……”這番關於文學創作的告誡,同樣也適用於非文學的實用寫作。
初學寫作者學習觀察的方法,先要正確理解觀察的含義。

首先,觀察是充分調動各種感官(視覺、聽覺、嗅覺、味覺、觸覺等)對事物進行考察,不能僅僅理解為“觀看”。如果只以視覺去採集材料,所得的收穫就必然是偏狹的。真正的觀察必須是“五官開放”,以獲得對觀察對象的豐富認識。比如進入山林,不僅看到了蒼翠的樹木,還聞到了野花的芬芳,聽見了圖哩嗡嗡的蜂聲,嚐到了泉水的甘到、野果的青澀,觸發到了泉中卵石的光滑……所有這些,都是觀察的收穫。

其次,寫作(特別是實用寫作)中的觀察,往往體現為指向性的注意,即知​​覺與思維的結合,而不是無目的的注視。心理學把人的觀察分為無意觀察和有意觀察兩種。前者是自然發生的,或者是偶然的、隨興的,認知主體事先並沒有懷著預期的動機。後者則是主體帶有一定的觀念(情感)、目的去觀察事物。它們都能積累經驗材料。在作家的創作過程中,常常能從無意觀察的積累中獲得重要素材的靈感,即所謂“無心插柳柳成蔭”。因此,文學創作理論往往強調有意觀察與無意觀察的有效結合。但是,實用寫作比較側重於有意觀察,因為有意觀察受目的的驅使,觀察的專注性、細緻性和持久性都勝過無意觀察,所得的印像也比較鮮明、深刻,容易收到“採(集)以致用”的效果。蘇拭的著名散文《石鐘山記》的寫作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。關於石鐘山之名的來歷,北魏鄖道元的解釋讓蘇拭懷疑,唐人李渤的解釋更不能讓蘇拭滿意。正是帶著這種疑問,蘇拭後來親臨此山時扣石、聽音,又月夜泛舟至絕壁下察石穴,辨水聲,終於攀握了確鑿的裙料,糾正了前人“簡”、“陋”的看法。假如他事先不懷有“探真相、解疑團”的觀念指向,縱然前去遊覽,觀察所得也可能只是零散的、膚淺的。特別是初學寫作者,漫無目標地浮泛“觀看”常常收效甚微。不少同學與父母一起生活了十幾年,仍然寫不出父母的特徵,勉強寫幾句也是於巴巴的套語。這是因為,他們雖每天都在“觀看”卻實在是不曾用心,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。事實證明,很多初學寫作者由於缺乏表述動機(未曾想到要為寫作而採集),未確定觀察目標(不知道在渾然一體的對像上觀察什麼),其“觀察”所得往往只是一些零散、浮泛甚至轉瞬即近的印象,這當然不利於寫作。因此,寫作學待別強調觀察的指向性。它有兩方面的含義;一是體現了觀察為表述動機所引發和維持,二是重視觀念(或情感)對觀察的驅導作用。這也就是哲學所說的“觀察滲透理論”。不要把這裡所說的“觀念”、“理論”理解為一種先入為主的定論。定論在前是不利於觀察的,它可能產生“疑人愉斧”或“杯弓蛇影”之類的錯誤結果。指導觀察的“觀念”,主要是指一定的提示或問題,以引導觀察有重點、有選擇的進行。比如,要求學生“觀察生活”,他們會感到茫然無處下手;要求“觀察校園”,範圍也還比較大。如果為他們指明一定的範圍(如清晨的操場、晚飯後的校園小徑、節日里的學生食堂……,並提出若干問題或要求,就會促成他們進行集中、細緻、深入的觀察。

以上關於觀察的兩點含義,無論對於學寫作還是教寫作都很有意義,值得重視。